我爱古诗词 > 诗词大全 > 现代诗 >

海子《猿》

时间: 适佳2 现代诗

  海子谈到一种“热爱景色”的抒情诗人,他们把宇宙当作庙堂。他所挚爱的梵高和荷尔德林是这一类诗人的典范。小编为大家整理了一些海子的现代诗,希望大家喜欢。

  《猿》

  ……空虚 黑暗

  我像是被谁 头脚倒置地扔入大海。

  在海底又被那一场寒冷的大火

  嘶嘶地烧焚

  我越长越繁荣

  几乎不需要我的爪子 我的双手 我的头骨

  我的爪子完全是空虚的。

  我的手完全是空虚的、

  我的头骨完全是空虚的。

  你们想一想 在赤道 在伟大的赤道

  在伟大、空虚和黑暗中

  谁还需要人类?

  在太阳的中心 谁拥有人类就拥有无限的空虚

  我是赤道上被太阳看见的一只猿。

  我就是那只猿。我就是他

  他出生在很远的南方 他是王国的新王

  他离弃了众神 离弃了亲人

  弃尽躯体 了结恩情

  血还给母亲 肉还给父亲

  一魂不死 以一只猿来到赤道。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和子孙。

  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爬过。在他身上醒来 在一只猿身上

  醒来 在他身上隐隐作痛

  他用整整一条命搭起了猿的肉体

  走进洞窟。仍隐隐作痛

  幻象的死亡

  变成了真正的死亡

  头飞了 在山上

  半个头 走 走向赤道

  (众猿去了喜马拉雅

  惟有一猿来到赤道。)

  古冈瓦纳 看见自己的身体上

  澳洲飞走 印度飞走 南美飞走 南极飞走

  (在一片大水之上

  一猿的身上飞走了四猿)

  多孤单啊 古冈瓦纳

  我就是他

  我并不孤独!

  我的核心仍然抱在一起

  以赤道为轴!

  (梯形和三角形抱在一起

  抱成一只翠绿的猿)

  我的核心仍然抱在一起

  哦 黑如黑夜的一块大陆

  纵横万里的大高原以赤道为轴

  半个头 长成一个头

  赤道将头 一劈两半

  一个头长成两个头 一个是诗人,一个是猿

  作为诗的一半看见了作为猿的一半

  猿 陷入困境 迷宫

  他的镜子是人类。也是生殖和陷井

  从猿的坟地 飞出

  飞向人的坟地--这就是人类的成长

  这就是大地长成的过程

  黑夜是什么

  所谓黑夜就是让自己的尸体遮住了太阳

  上帝的泪水和死亡流在了一起。

  被黑暗推过一千年 一万年

  我们就坐得更深 走进太阳的血血中更深

  走进上帝的血中去腐烂

  我们用泪水和眼睛所不能看见的

  (太阳 不分日夜 在天空上滚)

  这时候我看见了月亮

  我的腿骨和两根少女的腿骨,在蓝色的月亮上

  交叉。在无边的黑夜里飞翔

  被黑夜中无声的鸟骨 带往四面八方。

  万物的母亲,你的身体是我的腿骨

  无边的黑夜里

  乌鸦的腿骨变成了我的腿骨。双翼从我脸上长出

  月亮阴暗无光的双翼

  携带着我的脸 在黑夜里飞翔

  双臂变成空洞无孕的子宫--流着血泪

  我诞生在海上 在一瞬间

  在血红的月亮上

  喷吐着天空浓烈的火焰。

  我的听觉 是物质 是盐是众盐之王。

  大海分解着我的骨头

  肉体烧焦

  一个巨大的怀孕 滚动在大海中央

  从海底一直滚到大海中央

  太阳把自己的伤口 流在月亮上

  血在流淌鲜血渗遍我全身而成月亮

  火把,火的惨笑的头

  我们凄凉的头 聚在一起 抬着什么

  铺开大地那卷曲的刃

  这时候我仿佛来到海底

  顺着地壳的断裂 顺着洋脊

  看见了海底燃烧的火 飞行的火

  嘶嘶叫着化成冰凉的血。

  这是否就是那唯一的诗!?

  笼罩着彻底毁灭、灭绝的气氛

  是这样正在海洋中央披着人形(斧子形)

  的光明和火 就是我

  也在沙漠中央披着人形的蓝色水滴

  就是我。假借人形和诗歌

  向你说话。假借力量和王的口吻

  群女在隔壁的屋子里(在草原或海水绝壁上)

  熏黑身子幽幽唱着 一间屋子是空虚。

  另一间屋子还是空虚。

  群女或为复仇的女神、命运女神、月亮女神

  或为妓女或为琴师或为女护士或为女武神

  或为女占卜者。在这无边的黑夜里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空虚还是空虚

  除了众女还是众女。我将她们混为一谈

  我这赤道地带的母猿可以为她们设计各种时间

  各种经历、各种生存的面具

  收起时间的缰绳 任体内之马奔向四方

  (肉体之马聚集在太阳的刀刃上)

  《三母猿》

  鲜血在天上飞 在海中

  又回到熊熊大火 大火在天上飞

  又在海底

  变成寒冷的鲜血

  而入孤独山顶

  在火焰中传道 在海水中传道

  而入孤独血液

  太阳的血污催动。

  万物互相焚烧、焦黑。死亡海洋

  也仿佛是月亮的子宫 潮汐涌动不止

  这些活跃在夜间的肉,飞翔的肉、睡眠

  这些心肝状 卵状 羊头状的血红月亮

  照着凄凉的平原 斧子或羊皮

  竖立或斜铺在幽蓝虚无的海中

  那就是我们狭窄的陆地

  春天吐火的长条陆地你布满时间的伤痕

  火 天空上飞着的火

  “汪汪”叫着化成了血 血叫着

  血“嘎嘎”地在天上飞

  她们一同离开了原始居住地的太阳

  也不能再称她们为火

  也不能给她们命名为“飞”

  她们在大海中央安顿下来

  天上飞的火 在大海中央变成了血

  光明变成了黑暗 光明长成了黑暗

  燃烧长成了液体的肉

  火 变成血 天上飞的血

  在大海中央

  变成人的血(一粒种子抱住我们的头)

  斧子在大地深处生育小斧头

  血啊、血 又开始在天上飞

  有翅膀构成(或由回忆之天使)

  烧焚至今的灰烬

  我们悬挂在一条命

  一条血、一条火上

  走向地窝子

  点起灯,在那似乎是微风吹拂的时间

11584